白明是个文化人,其陶艺作品充满浓厚的文人气息。
白明的陶艺由两部分构成:一部分是从传统文化而来的青花瓷及容器性陶瓷,另一方面是颇具前卫观念的抽象造型和抽象肌理语言的陶瓷。这两者不论哪个方面,都有一个共同点将其串合在一起,这就是他特有的文化理念,文化性构成了他作品的内核。制陶对他而言,是个纯文化的叙述过程,他以制陶这一艺术形为、艺术方式来力求打通文化诗学与文化之间、高雅文化与大众文化之间、艺术形式与社会其他形式之间的界限,以求得一种不着痕迹的文化融合的关系。
不同的文化决定不同的艺术状态。白明的文化根基是儒、道思想,其艺术形为体现出的是一种中国传统文士的既出世又隐逸的矛盾风范。
从儒家思想而言,白明的青花瓷及容器性陶瓷作品具有一种入世观念,即器具为用、器具为美。据章太炎说,“儒”在古文字中本来是写作“需”的。近代有学者从《周易。需卦》的卦词中考证,“需”是文士所操作之术的动作行为。从这些观点中可以看出,“儒”一方面是着眼于民众和实用的行为,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符合大众审美趣味;另一方面是着眼于与“天”(自然)沟通,在宇宙方面寻找理想的趋向,这就使其行为必然染上抽象的因素。白明青花瓷作品造型简洁、明快、素雅,瓷质温润如玉,是一种古典的诗性的表现,具有水一样的韵律。无论是器具的外形,还是器具的内质以及器具上的装饰语言都符合传统儒家“中庸”即“合度”的要求,具有中国传统艺术“把玩”的美学意味。然而,白明是个现代文士,他的现代性决定了他的作品更突出“儒”在精神方面的抽象艺术,古典诗意的面纱并没有将其与当代体验隔绝开来,恰恰相反的是,这两种相悖的东西在白明的作品中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联系起来。他以意向的方式重建起了超越现实的抽象表现图式结构,并以此讲述了一个现代人的生存寓言。
这种观念向前延展,即超越了儒的入世而转为以老、庄哲学为主导的道家的出世观念。这是一种超越了实用审美功能的抽象精神,在白明的这一类作品中,抽象表现主义的表达方式构成了带有浓重古典主义诗意的意向图式。这是一个既综合又对抗、既矛盾又和谐的世界。他的作品,既有传统青瓷的松透灵动,又有抽象表现主义的放达和深沉;在传统意向的幽淡深渺中,回荡着抽象表现主义的活力,古典审美的堂 既消隐又再现于他抽象的图示结构中。
白明曾对我言及,他在创作中追求一种湿润的瓷上的文气,“山水与时间”是其创作的永恒主题。他认为自己的审美思想带有很深的空间与时间性,创作的成果是一种时间概念过程性的结局。他谈到,在创作中,思维的记忆空间诱发着传统的气息,新的时间、空间的体验又生发出当下的感悟。此刻,语言界限的问题、人为界限的问题已不屑一顾,综合地全部围绕着这样的思维而形成:在生命的整体性被零碎的瞬间分割的现实中,聚合起一个精神存在的整体,构建成凝聚着自我独特思维轨迹的超越现实的意向图式。
基于这种文化思想,白明今年在美国期间创作了一组作品《参禅。形式与过程》。这组作品单间尺寸并不大,造型抽象,艺术手法为泥片反复的卷制,局部的釉质表面虽然仍具有传统陶艺把玩的手感,但组合在一起却又一种击楫中流,临大节而不可夺的气势,充分体现出白明“大作品要有小作品耐看,小作品要有大作品的气势”的创作思想。这组作品,在流线的韵律和团块的扭转中似乎显示出一种东方文化思维特有的参禅的时间意识,寓示着某种逃离现实喧嚣和躁动的情感,那些神秘的短线刻痕暗示着某种人心的迷径,而所有作品整体的组合又似乎是在重塑当代人的存在意识和生存观念。
白明作品中的时空意识源于他的文化修养,在中国现代陶艺家中,表面上以文制陶的艺人不少,而白明的文化性却是内质的,正是这种文化的外化,才构成白明当代陶艺创作的全部。
(原文刊登于“江苏画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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